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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留由已不由人

【靖苏】今心成念(十三)

【靖苏】今心成念(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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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暖阳初生,和煦的阳光斜斜地铺射下来,映照在宫殿的红墙黄瓦上一片流光闪耀,勾勒出一番金碧辉煌的景象。 

 

皇宫的酒果然都是佳酿,入口綿厚醇香,昨晚蔺晨抱着酒坛子对月爽爽快快地喝了个大醉,倒在房顶就直接躺下睡了,再一睁眼已见日上高头。

 

现在酒醒了大半,蔺晨却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懒洋洋地半醉半醒着仰躺在屋顶,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身下的金黄色的琉璃瓦,闭着眼感受着阳光落在脸上的暖意,好不惬意。 

 

躺着躺着,蔺晨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一团阴影撒了下来,光亮被遮去了大半。蔺晨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眼,便看到有人临风立于身前,白晃晃的阳光从他身后落下,眉目在灿烂的阳光中被尽数隐去,只留着一个隐隐绰绰的轮廓。 

 

蔺晨抬起手想遮住眼睛看得清楚些,手才抬到一半,就听那人开了口。 

 

“蔺晨……” 

 

得。 

 

蔺晨悬在半空中的手立马就放下了。把嘴一咂,这也不用看了,又是这声儿,都听了十几年了难道他还能认不出来? 

 

这声音,这语调,他再熟悉不过,反正每次梅长苏遇到什么事儿要自己帮忙时,总是这么个要死不活的腔腔调调。 

 

赶紧伸手止住了梅长苏的话头,蔺晨生怕他再接着说出一句“我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好”之类的话。 

 

蔺晨就是觉着心里苦,难道自从十六年前老爷子把这人从梅岭的死人堆里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帮这人收拾烂摊子? 

 

合着可能是上辈子欠着他所以这辈子要来还的罢?还是说这笔债也可以这辈子这么欠着,下辈子能再跟他讨回来? 

 

如果是后者,那若是他们下辈子能再遇着,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不将他捉起来狠狠打顿屁股,实在难消现在心头之恨。 

 

蔺晨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想象着自己拿着板儿教训梅长苏的模样就觉得开心,不由笑出了声。 

 

“蔺晨?” 

 

看不穿蔺晨心里的那点暗搓搓的心思,梅长苏的声音也带上了些疑惑。 

 

“说吧,又是啥事儿?” 其实那样一想,蔺晨觉得心里爽快了不少,腾地从房顶上坐起来,斜眼瞥了一眼来人。 

 

却冷不丁见他低眉敛目地站在灿烂的阳光中,本该将如墨的黑发一丝不苟束起来的玉冠此时不知去了那里。高处风大,稍显凌乱的发丝飘飘摇摇地被风扬起,飞舞在身后。几缕顺着肩头落下,遮在了额前。衣襟微敞,露出一小节精致的锁骨。梅长苏眼神四处游离着,一副失了神掉了魂、欲语还休的样子。 

 

这个模样…… 

 

这个模样……

 

“好你个萧景琰!”蔺晨登时急了,瞪大了眼蹭地从屋顶上跳起来,脚下没轻没重地踩碎了几片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一副要找人干架的仗势,好像他现在愤愤踩着的不是那几片碎瓦片,倒是那个还在病床上躺着的萧景琰似的。 

 

“你干嘛去啊?”梅长苏慌忙地拉住了他。 

 

“干嘛去?”蔺晨心道我脑袋都要气冒烟了,你还问我去干嘛?

 

“当然是去找萧景琰算账啊!你都被他欺负了,我当然要帮你讨回来!” 

 

“什么欺负?”梅长苏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晕染出一层薄薄的红,带着几分愠怒,平日里一张能言善道的嘴一说话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你……瞎说什么呢!景琰身上还有伤,怎么……怎么……” 

 

声音越来越小,犹如蚊呐,剩下的几个词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蔺晨转念一想也对,让一个病患出力的确有些不地道,于是手中折扇一拍,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明白了?”梅长苏还是有几分怀疑,“你明白什么了?” 

 

“这么说昨晚是你主动的?”蔺晨“哗啦”一声展了扇子,遮住脸上不怀好意地笑,上上下下打量了梅长苏一番,摇头晃脑地喃喃自语道:“看不出来啊,看不出啊……”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手中的扇子倏地没了,随即头上就挨了这么一下。虽然力气不重,但蔺晨觉得自己特委屈:“你干嘛打我!” 

 

打我就算了,还用的我的扇子。 

 

“去去你脑子里的废料!”梅长苏咬着牙回答的理所当然,“虽然我觉得若是将那些都去光了之后,你的脑袋也差不多就该空了。” 

 

对此,蔺晨表示很不服气。

 

你自己一副衣冠不整,好像被人那什么过的样子让我想歪了,能怪我咯?

 

“别闹了,”梅长苏将扇子还给他,正了正色道,“我的确有事找你帮忙。”

 

蔺晨瘪着嘴将扇子从梅长苏手里抽出来,整了整衣服,示意梅长苏说下去。



 

“长苏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听完梅长苏所求之事,蔺晨又恢复了一副大爷样,故意将语调拉得老长老长,一张大脸凑到梅长苏面前道,“这事儿要我帮你也可以,但你也要有些表示表示吧?”

 

“什么表示?”梅长苏微微别过脸淡淡问道。突然一只小手从梅长苏微敞的衣襟里伸出来,按住蔺晨的额头一用力,愣是推开了蔺晨的脸。

 

小东西手劲还挺大。

 

蔺晨揉着自己的额头,就看到从梅长苏衣的襟里钻出一个板着脸对他怒目圆瞪的的小人。

 

嚯!

 

这都什么人呐!

 

看?看什么看!

 

要不是昨天你我救了你本体,你这会儿连根毛都留不下!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安然躲在梅长苏衣襟里?你再看看你那小角,又尖又硬的,也不怕一抬头扎到了长苏?

 

蔺晨在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挂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这我倒我还没想好,那就先欠着吧,江左盟江湖到底是第一大帮派,梅宗主总不能赖了我的吧?”

 

“成交。”


听到梅宗主拍板定案,蔺少阁主顿时眉开眼笑,那副模样简直比那夏初的日光还灿烂上几分。

 

 

 

养居殿的床榻上,萧景琰慢慢睁开了眼,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轻薄的纱帐层层叠叠地落下,盖住了一方天地,让他的世界之只剩了一个颜色。

 

他仿佛睡了很久,梦到许久不曾入梦的人。那么真实,那么鲜明,甚至他还能记起将那人拥入怀抱时感受到的温度和触感。

 

然后梦醒了,他睁开眼,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苏?”萧景琰张开嘴,干渴沙哑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这么个单音节的字,像是粗糙的砂砾划过细腻的纸张,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喊谁。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时候有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从床榻的一角探出头来看,见到他醒了,欣喜地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萧景琰的脸。

 

萧景琰能感觉到阿苏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动着,柔软蓬松的尾巴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萧景琰突然就笑了:“吓坏了吧?”

 

突然,随着一点二点的湿意在脸颊处蔓延开,萧景琰那一点点的笑也僵在了脸上。

 

这是?

 

萧景琰别头脸,只见阿苏后退了几步,抿着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眼泪像不要钱的豆子似地“噼里啪啦”地往外掉。

 

“别哭了,我没事。”萧景琰动了动身子试图安慰着它,这是不动还好,一动胸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疼。萧景琰吃痛地闷哼一声。听着萧景琰的声音,阿苏那成串成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满满的糊了一脸,顺着脸颊掉在锦被上砸出深深浅浅的水痕。

 

看着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萧景琰却不由觉得更好笑了:“真是不得了,阿苏小狐狸不当,要改当小花猫了?”

 

听了他的话,阿苏鼓着脸皱眉,伸出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从指缝间露出那点哀怨的神情像是在控诉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好了好了,”萧景琰心里软成一片,他多久没看到那个人这么哭过了?放肆地,不设防地,抑制不住地,好好地哭过一次。

 

梅长苏那个人啊,什么事都爱往心里藏。挖个坑,埋上土,指望能随着时间流逝腐烂成灰,却不想那点点心事都在心底生了根,长出了荆棘,重新扎入胸膛,吸足了血,又开出了花。

 

只是不知道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偷偷躲起来像阿苏这样哭上一哭?

 

其实林殊倒也是个爱哭的,这事儿常人不知。林殊虽然任性,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林燮作为大将军,就算是对唯一的爱子也要求严苛,若是林殊犯了错,惩罚起来毫不留情。又向来不喜那些哭哭啼啼的作态,久而久之林殊学会了不在人前流泪,对谁都仰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成为了金陵里最明亮的少年。

 

萧景琰也是偶然一次给正在林家祠堂里罚跪的林殊送东西吃时,听到从里面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声音不高,像被困的小兽似的呜呜咽咽,却一下子戳中了萧景琰的心。萧景琰在屋外对着薄薄的木板门站了好久,直到听到里面雨声稍收才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过了很久才有人出声问道,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却还是沾着些许湿意,听起来像根丝线似的粘粘黏黏,拉拉扯扯的。

 

萧景琰带着东西进屋后,就对着了林殊一张笑容明媚的脸。

 

“你偷跑来看我了?”林殊一脸欣喜地接过——准确来说是夺过萧景琰手里的食盒,“老头子真狠心,什么都不给我吃。我都快饿死了,看看你给我带什么了?”

 

“就这么点啊。”打开食盒,听声音还有几分嫌弃。

 

“有就不错了,”萧景琰嘟囔着,“你不知道给你偷运些吃的有多不容易。还是我母妃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嗯嗯,还是静姨手艺好,”林殊取了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为了方便你给我送东西吃,回头我们一起来挖个地道,这样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碰头了对不对?”

 

你是打算住这儿了吗?萧景琰腹诽道。


萧景琰从眼角偷瞄着林殊,只见他吃得认真,满口的点心塞得满满当当,除了眼眸处还有些许的红肿,几乎看不出刚才有哭过,甚至在察觉到萧景琰在看自己时,还仰起脸对他灿烂一笑。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什么大碍。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应该知道梅长苏信不得的。

 

他就是太相信他,才会放他就这么去了北境。

 

在他说希望梅长苏能留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大梁世界时,梅长苏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好。

 

他明明说好!

 

在一切沉冤昭雪,尘埃落定之后,他本该是重新拿回林殊的身份和他失去的一切,而不是以一个搅弄风云的谋士客卿身份死在无人问津的战场上!

 

若是一切还能能重来,自己这双手是怎么也不该还没牵住就放开,任他而去的。

 

萧景琰想起了自己终于能称他小殊的那一日,在自己的坚持下,他低低地喊了一声“景琰”,声音柔和而无奈,跟林殊活力十足的腔调很不一样,却同样让他感到心尖发烫。

 

他当时张开了双臂,就像是在等着一个拥抱。

 

为什么没有抱上去?就连一个怀抱,也要让他等这么久,久到自己只能在梦境中拥他入怀。

 

萧景琰想着想着,不由攥紧了手,却感到掌心里有什么硌着了自己。

 

是什么呢?

 

萧景琰有些不解地缓缓将手举到眼前,只见一顶精巧的玉冠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一如那人。

 

摇曳的灯火,带疤的眉眼,漆黑的发丝,几个零星的片段划过脑海,萧景琰一时激动,气血上涌,坐起身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内侍听到萧景琰的声音进屋查看,一看到穿着中衣倚在床头的萧景琰,顾不得行礼请安,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通知别人,“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萧景琰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每起伏一下都伴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但他甘之若饴。

 

阿苏焦急又担忧地看着他,萧景琰勾着嘴角抚过它的脑袋,安抚似的拍了拍,又握住那顶玉冠,用手指轻轻划过表面细腻的纹路,慢慢地摩挲着。

 

昨天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怕只有你能给我答案了。

 

【TBC】

 

我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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