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随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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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来人他自然认得，是那只五百年他亲手捉拿归案的狐狸精。

 

“秦般若...”蔺晨喊出来人姓名，皱着眉道“你怎会在此？”

 

“您猜呢？”秦般若眼角如丝，勾起嘴角盈盈一笑，故意惹他生气似的带着嘲弄的口气慢条斯理地道，“或许是因为那件您办不到的事，我倒是能派些上用场。”

 

蔺晨放肆地大笑，带着苦涩：“就凭着你一个小小的狐妖能做什么？”

 

“只要有人愿意付出代价，办法总是有的。”秦般若歪过头来看向那个岿然不动的黑色身影，“不是吗？” 

 

 

狐族有妖术名离魂，能夺人魂魄，控人神智，中此术者魂魄尽失，如同行尸走肉。

 

“狐女中曾有一痴情者，偏遭世人无情郎。朝起尚情意绵绵信誓旦旦，夕至便贪新厌旧别恋移情。如此负心薄幸寡廉少耻之人，就算将他掏心挖肺，咬骨吮髓都不为过。”秦般若嘟着红唇，染着朱红蔻丹的莹白手指拨动着着手腕银环，将很狠绝之事说的稀松平常。

 

“可她又终是不忍。”秦般若停下手指幽幽叹气，密长的睫毛扫出一片阴影。“爱他，想要他，又不愿他死。人死如灯灭，如此天人永隔，要如何厮守终生？”

 

既然求不得心，那便求个人吧。散他魂魄控之，他便能永远留在在自己身边了。不会刁难，不会厌倦。让他哭他便哭，让他笑他便笑。处处温柔，处处体贴，处处随着自己的心意。是她一直渴求的恋人模样。

 

“你想要这样的梅长苏吗？待他魂魄散尽之后就将他制成牵线木偶，受你支配，任你摆弄？”秦般若抬眼冷笑着，“没想到真君还有玩娃娃的习惯。”

 

“当然不是！”萧景琰厉声截住她的话，通红的双眼死死逼视着她。我要的怎会是这样的他！”

 

秦般若高高扬起下巴，却因他眼中的决绝而暗暗心惊，又不愿显露佯装无谓与他对视。“这般若可就不懂了，若真君不是为此，屈尊来找般若意欲何为？”

“我要他活着！”一句一顿，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那般若可就帮不了真君了。”雪青色长纱曳地，秦般若转身就要离开。

“秦姑娘，”身后萧景琰低沉的声音唤住她， “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吧，就不接着讲下去了吗？”

秦般若身形一僵，从嘴角挤出一抹扭曲的笑。

 

还要讲下去么？

 

一开始的确欢喜，的确满意，仿佛是得着了世上最好最称心的恋人。可时间久了又开始迷茫：这是他吗？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语调，连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可这样的深情的眼神。自己几时在那人脸上见到过？

 

但若不是他，这人又是谁？

一双芊芊素手抚上温柔到空洞的笑脸，没有温度；抵上宽阔的胸膛，没有心跳。猝不及防，泪水从眼眶滑落砸破了幻境，回到了现实。

 

这只是个木偶罢了！为了演戏存在，照着她想看的脚本，唱了一出假意情深。

 

终于厌倦了自己编织的假象，突然就想再问问他。

 

想问他是否还记得那年初见时开满一身白花的杏树有几棵，是否还记得杏花树下翩然翻飞的蝶是什么颜色。

 

想问问他是否曾有真心，爱过他。

 

无魂无魄的驱壳自然是无法为她回答，她最终却一心想再求个答案。

 

有下咒之术，便有解救之法。失去的魂魄已于世间消散，自然无处再寻。若想再救，方法只有一个。

 

将离魂用在自己身上，再取一桩与两人皆牵连至深之物做引，待魂魄离体后分而裂之，各入二人之体。若成功了，两人自此同生共存；可若是失败...

 

若是失败，二人魂魄尽付苍穹，如朝露，如晚霜，在尘世一同消融。

 

“最终那两人都死了。”秦般若缓缓而道。那个狐女就算赔上了性命，也没得到一个她想要的回答。秦般若顿了顿，口气柔滑柔缓而慎重。“而且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成功过。”

 

其实自那之后也不再有人尝试。这代价太大，如高高垒起的危台，一旦倒下便是赔上了所有。不是一个爱字就能负担的起的。

 

“他们不是我们。”萧景琰捏着手中的珍珠声音低低沉沉，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都会活着。”

 

好好活着。

 

然后，好好在一起。 

 

 

“我不会阻止你的。”房中寂寥了良久，蔺晨突然出声道。“若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就算有可能结果是你跟他双双命丧，我也不会阻止。”他转过头看向在榻上陷入昏睡的那人。“这是你欠他的。”

 

“多谢。”萧景琰擦着他的身子走过他身边，坐到了梅长苏的床边。梅长苏双目紧闭，表情变得平缓而安详，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又仿佛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将那颗穿着金线的珍珠放在梅长苏的枕边，伸出手细致地整理他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蔺晨说的没错，是他欠他的。虽然早知道他损了魂魄，却不想其中还藏着那样一段故事。

 

“你总是这样任性。”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温柔的抚上梅长苏的脸颊，细细的摩挲着。就在这时，一层白光慢慢地笼罩在梅长苏身上。苍白的面容被照的有些透明，映着自己手上也莹白了一片。“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自己承担。”

 

为什么自己总不能在他身边？在梅岭的时候是，梁渝之战的时候是，历天劫的时候亦是。自己总是最后知道真相的一个。

 

“或许你就是想看我在事后发现时后悔的表情？就是想看我心疼，看我难过？”萧景琰皱着眉猜测，似是不解，似是无奈。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梅长苏，目光缱绻。

直到笼在梅长苏身上的白光越来越盛，忽有几个光亮的圆点从他胸前飘出，又如出弓的利箭般四散而去。

 

“所以这回，就换我来任性一次！”做一个贪婪的赌徒，赌赢的诱惑那么大，让他如何抵挡的住！他萧景琰难道会是输不起的人？那便压上自己所有，赌了这次有何妨！

 

室内突然风大作，绕着萧景琰从地而起。吹落了头顶的金冠，吹散了如墨的发丝，吹的一身玄服猎猎作响。

 

“作法！”萧景琰背对着秦般若，声音如惊雷劈下。到底是上古神兽，天上真君，突如其来的骇人灵压让秦般若后退了两步，心头突然涌上几分怯意。“不会成功的...这样你也会死！”

 

“我说...”萧景琰转过头来看她，面目肃杀狰狞如十方罗刹，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秦般若的眼中。“作法！”

 

就算输了又如何，没了江山大业做羁绊，能二人一道坦然赴死岂不也是幸事！

 

疯了疯了！秦般若咬牙，情字到底有多害人？数百年的纠缠不清，几次尘缘断而又生，却总不得善终。

 

这段情，难道真要至死方休？

 

作法便作法！萧景琰，是你自寻死路，到时候也别怪我没提醒过！

 

凝住心神，秦般若将尾指相扣，食指相抵抵在唇边。朱唇轻启，一声声晦涩难明的音节从她口中掉落，一道金光像是一条锁链缠住了萧景琰的身子，缠绕，绞紧。

 

锁链顶端生着钩子探入胸口搅动，似是要将什么从他的身体里硬生生地剥离出来，心脏处疼痛欲裂。萧景琰咬着牙，握住梅长苏的手，死死盯住病榻上的人，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地老天荒。

 

随着秦般若口中法诀越念越快，撕扯心脏的痛楚也越来越强烈。胸口像是开了一个洞，莹莹地泛着金光，细小的光点团聚过又飞舞开。淋漓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打湿了睫毛，糊住了双眼。就算他拼命将眼睛睁大，梅长苏的身影还是在眼前变的模糊起来。

 

长苏！似有一道龙吟在房内长啸，狂风卷着门窗乒乓作响。屋内光芒大盛，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几道莹光从萧景琰胸口直射而出，全部射入了床头那颗珍珠中。

 

被染着蔻丹的手指抵住的红唇吐出了最后一个音节，捏着的手诀被金光冲散，秦般若软软的向后倒去。

 

“如何？”蔺晨一把扶住她紧张地问道。

 

秦般若半倚着喘息着摇头，鬓角被汗打的湿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乎已经筋疲力尽。“我已尽人事，接下来如何全凭天命。”二人齐齐看向梅长苏那边。

 

金光已经隐去，萧景琰一动不动地倒在梅长苏身上，一手还搭在梅长苏手上。床头的那颗珍珠闪着耀眼的银光，时不时泛着金色在其中翻涌，滚动。

 

接下来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房间的空气凝重到停滞。无声寂静中只听得“啪”的一声，平滑的珍珠上裂开了一条缝。

 

这是...！

 

秦般若暗道不妙，果然看到珍珠似是承受不住其中翻滚的金光，裂缝越来越大，终于从中间崩裂开来！闪着金光的魂魄随着残片四处飞溅。

 

“失败了...”秦般若喃喃自语着，她呆呆望着在屋内四处乱窜的光点。“我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她身后那人闻言浑身一震，全身冰凉，痛心的闭了眼。救不回来了...这次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死了一个梅长苏，又赔上了一个萧景琰。

 

不过这样也好，纠缠五百年的痴妄，迷苦，现在终于能划上一个休止符了。

 

也好…

突然袖子被人大力捏住，秦般若神情激动的摇着他的手臂，一手颤颤指向梅长苏床边，嘴巴开开合合了几下，又说不出话。

 

什么？

 

蔺晨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根隐约的红线在他二人指尖浮现，四散的魂魄在室内徘徊了一阵后一头扎进了线中，犹如流动的液体般在线中游走，将泛起鳞鳞的金光。

 

“是月老线啊！”秦般若终于失声喊出。

 

没想到他们之间原来还有过这样的连接！

 

什么嘛，早知道如此，她也不用这般为他们揪心了！

 

世上哪里还会有比月红线更加深切的羁绊呢！

 

看着二人指间的红线耀眼到极限又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秦般若的眼前也不禁开始模糊，鼻头一阵阵的发酸。

 

这两个人算不算终于熬出了头？兜兜转转的几百年，终于有了相守的理由和资格。

 

扯着的袖子拭去眼角滚烫的液体，蔺晨在旁斜眼看她一脸的嫌弃。秦般若红着眼恶狠狠的回瞪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啊！”

 

蔺晨用力扯过秦般若手中的袖子，嘴角抽搐。“你哭可以，擦在我的袖子上算什么！”

 

“你们都欠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用一下你袖子又怎么了！没用的散仙！”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给我再说一遍！”蔺晨撸起袖子，指着她的鼻子跳脚。

 

“我说错了吗？”秦般若趾高气扬，高高抬起下巴。“五百年多前要不是我机灵从你手中逃过一劫，不然今天都靠你这个不顶事的散仙，梅长苏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还不是都是我故意放你走的，你那点小伎俩能瞒的过本仙？”

 

将五百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秦般若和蔺晨各自冷哼一声，脑袋瞥向两边。

 

天生的气场不和，过再久也是相看两相厌。

 

秦般若手臂上的银蛇懒懒的抬起头来眯起眼看了他们一眼，又懒懒的趴了下去。

 

太吵了，他的冬眠期还没过呢。

 

不过也快了吧！

 

榻上梅长苏和萧景琰安静的闭着眼，身形相依，双手紧握，黑丝纠缠，一抹艳阳斜射入户，暖暖地照在二人身上。

 

门外轻风掠过，混卷夹着人间悲喜，尘世喧嚣扶摇而上。

 

惊雷乍响，冰雪初消，燕儿衔泥归巢，几枝染雪红梅跃墙而出，艳阳下鲜艳夺目，熠熠生辉。 

 

又是一年好春光。

 

 

 

【FIN】 

 

【写在后面的废话】

 

完结啦~~自己给自己撒花~~~

 

这差不多是我写过的最长的一篇文了。其实一直喜欢写短篇，因为写长了就忍不住想坑…但这篇不一样，虽然写的很艰难，但这是没怎么想过坑。可能是因为列了大纲，可能是因为希望所有人都安好的渴望太强烈了。

 

我一直都属于那种比较理想主义的人，虽然总是被现实喂了一嘴刀，但还是希望能有个理由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在那里，每个人都好。

 

编故事其实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我得说我在写文之前都没确定会有哪些人会在五百年后的轮回里出现，又会又怎样的故事。但写到那儿时，他们的故事便自己从我脑海里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很奇妙的，就像是走到一个岔路口，自有人牵着你向前走。

 

一直到现在，这条路终于走到了终点，我想讲的故事也完整了~谢谢大家一路上的陪伴。不管是从第一章就开始追的，还是后来才看的，我都很开心你们陪我走过了一程，听我一段胡言乱语。

 

至于结局，我得说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HE，之所以没有把他们醒来的画面放在正文，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事也不必说明，点到为止就好。

 

所以我决定把景琰记忆恢复和二人苏醒的那一段放在番外里啦~这一篇番外是会放到LOFTER的，所以大家都能看到，不要急~另一篇番外的就只会收在本子啦。

 

【写是写完啦，马上要开始重新修文了  ORZ。。。写的时候比较随意，现在就成了修罗场ORZ，所以你们拿到本子发现内容有些不一样了也不要奇怪2333

 

好啦~废话就这么多，有缘下个坑咱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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